默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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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下决定很艰难，也并不意味着决定好之后的路会很好走。

松本润和樱井翔在美国逗留了两天， 其实本来日本那边草野是希望他们早 点回来的，吉田先生在日本足坛德高 望重，他的葬礼要邀请的人也非常多 ，以草野的辈分，很多事情不好做， 也很难能顾及到方方面面都很妥帖。

但是樱井翔整个人的精神都很低落， 松本润哄着他睡了一觉也睡得很不踏 实，松本润硬是拖了一天让樱井翔好 好地吃顿饭休息一下。但实际上樱井 翔也吃不下什么，只是连日来的打击 让他一直没能好好睡一觉，松本润陪 在他身边，才总算能让他安心入睡。

日本那边吉田先生的后事，准备工作 摆脱给了早一步飞回去的今井翼和暂 时跟公司请了假的二宫和也。本来坂 本作为吉田先生的学生也应当负责料 理后事的，只是现在国家队的情况不 太好，身为主教练的他压力很大，又 必须专注的把精力放在整合训练球队 上，即便心有余也力不足。

松本润和克瑟莱先生再次通了电话，这位德高望重医生依旧不同意樱井翔做手术，在电话那边详尽的跟松本润说手术可能导致的后遗症，生怕他是因为不清楚这些才同意的。

“克瑟莱先生，您是俱乐部的队医，从翔君刚升入一线队的时候您就看着他，您觉得，他是离得开足球的人吗？”

答应让樱井翔做手术之后，松本润自己反倒更加睡不着了。他反复去查相关的资料和案例，一边安慰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手术，一边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自己内心的担忧。万一手术不成功呢？万一樱井翔的恢复不理想呢？万一.....即便他回到赛场，还是赢不了呢？松本润自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但是事关樱井翔的身体，他实在不能不小心。

但樱井翔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也足够糟糕了，松本润不想再表现出自己的忧心忡忡来影响他，只好摁下心思处理了自己后续工作的问题，然后和樱井翔一起回了日本。

这样的担忧，在飞机落地到达机场之后演变成了愤怒。

松本润已经想到了现在媒体肯定会非常关注樱井翔的一举一动，因此特意提前跟机场方面打了招呼，直接走贵宾通道打算绕开有可能蹲守的记者们。

却没想到刚到停车场就被等在那里的记者围得严严实实，而且肉眼可见的人越来越多，机场停车场的保安根本无法应付这样的场面，一直一边护着两个人一边用对讲机请求支援。松本润被两个保安搀扶着艰难的靠近来接他们的车子，为了保证樱井翔的膝盖不再受任何伤害而特意让机场准备的轮椅此刻成了累赘，在记者们当中寸步难行。松本润的手紧紧握着樱井翔坐着的轮椅扶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脱手，他不敢让樱井翔站起身，这样拥挤的情况下一定会伤到他的膝盖。

——请问樱井先生为什么不亲自筹备吉田先生的后事？

——请问樱井翔先生的伤势真的会无法参加世界杯预选赛吗？

——樱井先生会为了世界杯预选赛去做摘除手术吗？

……

在松本润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即将告罄的时候，樱井翔颤颤巍巍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膝盖因为他跑去美国这一趟又有了积液，让这个动作变得无比艰难起来。

他无比了解这帮记者像是嗅到了血液气息的蚊子一样，赶是赶不走的，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就会被一直堵在这里。

松本润能明显感觉到，在樱井翔摘下墨镜之后快门声变得更频繁了，这让他觉得非常生气。这帮记者在这个时候比起同情和尊重，却更想记录下一贯意气风发的樱井翔现在狼狈的样子。他的眼睛红肿着，脸色也很差，艰难的撑着轮椅站着，脊背却挺得很直。

“吉田先生的葬礼，会在两天后举办。我的伤势目前已经做过了详细的检查，保守治疗会错过世界杯预选赛，所以.......”樱井翔回头看了眼松本润，在对方扶住自己的胳膊之后再次开了口。“我会接受手术，我知道这可能会让我以后站不起来，但我会接受手术摘除半月板，跟我的队友们一起出战预选赛。”

底下的人却没有因此放过他们，继续着各种各样的提问，甚至有人问到了樱井翔是不是打算在这届世界杯之后举办婚礼——这让松本润简直要笑出声了，他头一次如此发自内心的觉得面前这帮人的嘴脸有多令人恶心。

明知道现在樱井翔遭遇了什么，却为了那么一点点杂志报纸的销量，不断地往伤口上撒盐，即便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还不肯放弃。要不是机场的安保及时的赶来护着两个人上了车，松本润不保证自己不会忍不住把都快把镜头怼在两个人脸上的记者的相机摔在地上。

樱井翔的手术约在一周之后，在那之前他需要提前两天飞回巴塞罗那接受一次更加详细的检查。但是樱井翔却没法闲下来度过这几天，他们前脚刚到住处，后脚足协的人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樱井翔是否可以召开一个伤情报告和决定手术的发布会。

这点小心思很好猜，因为国家队最近的战绩非常惨淡，足协现在的处境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急需什么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樱井翔的手术是最好的选择，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他们也可以宣传樱井翔这样牺牲自己的选择如何勇敢，把他树立为一个孤勇的英雄，赚足了关注者的眼泪，自然没人再关注他们的工作问题。

回国来之后所遭遇的一切都让松本润想笑，他们如此艰难的决定要接受手术，远在巴塞罗那的克瑟莱先生至今还没有放弃劝说樱井翔选择保守治疗，莱奥更是不断的联络他确认樱井翔一切都好。而现在，足协的大人物西装革履的坐在他们对面，趾高气扬的说翔君，媒体我们都已经联系好了，你只需要出席一下就可以了。

他们没有关心樱井翔现在的伤势如何，没有关心他接受手术会有多大的后遗症，甚至连请你节哀这样的话都没有说过，从进门来就不停的辩解着现在足协的境地有多糟糕，有多需要樱井翔来出席这场发布会。

如果对方不是足协的高层，而松本润不想樱井翔和对方交恶，他现在一定忍不住把手里的水杯摔在对方脸上。

樱井翔的语气却听起来很温和，经历过机场那一遭之后，他的情绪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后天是吉田先生的葬礼，下周二我就会飞回巴塞罗那，在这之间你们确定个时间然后通知我就好，我会按照你们的意思出席发布会。”

对方露出满足的笑容来，又在下一秒还没忘记再加一句。

“还有，最好你一个人出席就可以了，松本君就不需要陪同了。”

日本对于同性恋的接受度远不如欧美，他们可以认同同性恋的存在却会把同性恋群体边缘化，而在这样一个需要把樱井翔塑造成为国为民的英雄的场合里，松本润是不适合出现的。

“我……”

既然樱井翔已经妥协答应出席这场新闻会，那么松本润觉得自己参与与否根本都不重要，他已经不想再和面前这个人白费任何口舌。

但是樱井翔打断了他的话，在这位高层进入他们的住处之后，语气第一次变得认真又严肃起来。

“我想您是不是忘记了，润是我合法的丈夫，他陪同出席我的新闻发布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樱井翔脸上还带着非常得体的微笑，仿佛清晨在机场被记者围堵的时候那个红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人不是他。有些事情可以让步，比如说他可以参与这场新闻发布会，替足协吸引民众的注意力——谁让他是这个国家国家队的球员，足协再怎么不好也是唯一能组织国家队的机构，足协被放在铁板上烤整个国家队的处境都不会好。但是有些事情绝不能让步，他和松本润已经结婚，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下他身边站着的人只能是松本润。如果别人看不过眼，抱歉，那你就看不过眼好了。

足协到他家的代表看来是经过了内部的讨论，确定好了方案才来的。此刻樱井翔这样坚决的态度让对方很是犹豫，一来害怕过于强硬的要求松本润不能出席发布会会导致樱井翔拒绝他们的提议。二来章程已经定下，他们实在是不愿意松本润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场合里。

“既然您这么犹豫不决的话，不如你们回去讨论清楚了再来，反正我下周二才会走，在那之前你们联系我都行。我们才刚赶了飞机回来已经很累了，就不送客了，您慢走。”

回到家的樱井桑已经有了拐杖可以撑，不过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他可以理解对方，希望他做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理由，但他不能容忍对方这样无理的要求。

西装革履的男人最后讪讪的离开了他们的公寓，松本润这才起身去帮樱井翔拿止疼药，把温水递在樱井翔身边之后，坐下身轻轻按摩着他的膝盖。

“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再说你开说明会我本来也不用上台，都已经答应他了又何必要再这样过不去。”

樱井翔把止痛药吞下去，手掌搭在松本润的手背上叹了口气。

“我在国家队踢一天球，就得跟他们打一天的交道，委屈你了。”

松本润笑眯眯的把下巴搭在他的脖子上，连日来的坏心情总算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片刻的治愈。

“委屈死了。”

语气仿佛小时候为了一颗糖闹脾气的时候。

“等到你什么时候退役了，我要去大闹足协，要指着这帮人模狗样的东西骂……不行，我觉得我骂人不够厉害我得带上和也一起去。”

樱井翔也被他逗得笑起来，揽住了松本润的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

“那骂人这个事情你要找埃尔南德斯了，这家伙现在在卡塔尔踢球，仗着裁判听不懂西班牙语没事儿就在球场上破口大骂，带着他去准占上风。”

松本润被樱井翔的叙述逗得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点开录音机举到樱井翔嘴边。

“你快再说一遍，我要拿去跟埃尔南德斯告状，说你说他坏话，你看埃尔南德斯不收拾你。”

“好呀，你这胳膊肘到底向里拐向外拐？”

平日里肯定少不得要被摁在沙发上教训一顿，今天松本润在身体上占优，在樱井翔朝他伸出魔爪之前就已经跳到一边去，笑嘻嘻的拍下樱井翔坐在沙发上故意板着个脸的表情。

“那我帮理不帮亲呀，莱奥都说比起腹黑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这么说笑一阵子再去倒时差的时候，心情上也轻松了许多。在他们下飞机的时候今井翼打了电话来说现在葬礼的事情筹备的都很妥当，樱井翔的伤不方便，再加上媒体都盯着他，让他葬礼正式开始之前还是不要过来了，好好在家里休息两天。

樱井翔迷迷糊糊的快进入到梦乡的时候，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因为身边的松本润已经沉入了梦乡，樱井翔又腿脚不方便，只能尽量的向外挪了挪，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

“埃尔南德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商量？樱井翔你小子反了你了是不是？”

电话那边的人一如既往的大嗓门，震的樱井翔忍不住把手机的音量键都关小了两格。

“跟你说干嘛，等你从卡塔尔飞到巴塞罗那揍我啊，当然得先斩后奏了。”

这件事情其实樱井翔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因为从一开始他得知自己能有的选项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自己会选择的答案，而且埃尔南德斯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他的选择的人了。他们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在一起踢球，一直并肩战斗到了30多岁，他们是战友是朋友，是最了解对方的心情的人。你看埃尔南德斯那个时候从俱乐部走的多坚决，现在在卡塔尔担任助教，不还是会时不时下场踢球，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自己根本离不开足球。

樱井翔轻快的语气让埃尔南德斯放心了许多，但是有些担忧只能由他来说出口，不论忍心与否他都得说。

“我不能劝你不做手术，因为如果我和你面临一样的选择的话，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决定。但是，SHO，我希望你有认真的考虑过后果，手术的成功率，后遗症，是否真的能如愿赶上世界杯的预选赛……还有……”

纠结犹豫了多日的话就在舌尖，埃尔南德斯却很难说出口，最后还是樱井翔接过了他的话头。

“还有如果我上场我们依旧进不了决赛圈……我想底气十足的跟你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也心知肚明情况并不乐观。”

樱井翔回头看了眼松本润依旧睡得很香，确定自己没有吵到他才以相同的音量继续，和电话那头的好友沟通。

“埃尔南德斯，你明白的，其实对我来说从来都不可能存在第二条路可以走。”

“你还记得我当年因为欧足联的一纸条令勒令回日本的时候吗？那时候觉得糟透了，我觉得这个世界真不公平，我觉得我再也不能回去踢球了。后来你和卡洛斯他们跟我打电话，在电话那头跟我喊欢迎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真他妈的爱死足球了。”

“它带给我痛苦，令我受折磨，可是，埃尔南德斯，我们都知道，足球是快乐的。”

足球是快乐的。

但是伤病不是。

在日本处理完了吉田先生的葬礼和足协的发布会之后，樱井翔和松本润再次飞回了巴塞罗那。克瑟莱先生板着脸给樱井翔做了极为详细的检查，确定了手术的具体方案和时间，拿手术同意书给樱井翔签字的时候又再三确认了对方一定要做这个手术。

“我以为JUN能劝住你。”

“差一点吧。”

樱井翔在躺上手术台之后故作轻松的抖了抖肩，接着双手就被束缚在了手术台的两边。

其实也不是差一点，如果松本润到最后真的坚持让他不要做这个手术的话，樱井翔应该是会放弃的。但是松本润最后做出了妥协，同意他做出这样的冒险来确保他能及时的赶上比赛。

克瑟莱先生把冷冰冰的麻醉药注射进身体里的时候，樱井翔轻轻的闭上了双眼，这点疼痛感比起之后要经历的复健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进手术室之前，松本润亲吻了他的额头，这是个令他无比安心的动作。

他会平安的做完手术，顺利的复健，然后他踏上他心爱的绿茵场。

克瑟莱先生安排的这场手术最终使用的是全身麻醉，樱井翔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麻药劲还没有过，他紧闭着眼睛就像是安稳地睡着了一样。松本润守在他的床边，握住樱井翔的左手把进手术室之前摘掉的婚戒带上去。

这枚戒指在樱井翔的无名指上呆着已经有些时日了，以至于摘下来之后无名指的指腹上都留下了一道痕迹，但是松本偶尔不经意间瞥到樱井翔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动一下。

他喜欢在外人面前用我丈夫我先生这样的词称呼樱井翔，那种互相拥有的感觉非常美妙。

松本润的目光落在樱井翔包裹严实的膝盖上，那里的半月板已经被摘掉，此刻纱布的缝隙里看得出一些血色，让人忍不住别开了目光。松本润把手掌轻轻地搭在了樱井翔的伤处，虔诚的闭上了眼睛。

拜托，一定要让他完全的康复起来，重新回到他爱的球场上。

克瑟莱先生的医术精湛，手术也做得非常成功，没多久樱井翔就已经可以下床简单的站立。他几乎是每一步都超前完成着医生的复健内容，松本润陪在他身边都快成了半个理疗师，从每日的食物到复健的运动无一不打理妥当。俱乐部从一线队到最小的梯队成员，在同一轮比赛里上上下下都穿了红色T恤为樱井翔祈祷，樱井翔所在的医院里更是时常能收到花束，偶尔还会有小朋友出现在病房外隔着玻璃跟樱井翔比胜利的手势。

一切都比预想中的更加顺利。

除了日本队的战绩越来越不理想，樱井翔缺席的四轮比赛当中输掉了三轮，排名已经非常岌岌可危，剩下的三场比赛当中，必须要赢下两场才能确保主动晋级，不然就只能听天由命。

而这三场比赛当中，第一场比赛是樱井翔复健结束之后踢的第一场比赛，即便再这样的关头，坂本教练也只给了他20分钟不到的时间适应比赛，而不是将比赛的重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二十多年前小小的足球训练班里的师徒如今成为了国家队里的师徒，也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因此坂本这一次的排兵布阵有没有引起太多的非议，只被人认为是爱徒心切不愿樱井翔这么快的就透支身体。

而下一场比赛早早就出了首发名单，樱井翔想位列其中，而赢下这场比赛他们即可直接晋级，平或输掉，就只能赢下下一场之后看其他竞争对手的成绩和胜负关系。

一切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最最危急的关头英雄终于可以满血归来，在一片狼藉之中出现在已经绝望的众人面前，准备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这场比赛的场地里挤满了球迷，比赛票都在发售当日售空，甚至一票难求，所有的球迷都在期待着他们的英雄的这次复归能给大家带来新的希望。这场英雄拯救一切的戏码，既老套又屡试不爽。

可是生活终究不是配爆米花的超英电影，不是大家嘻嘻哈哈到最后英雄就能拯救所有人的热血剧情，它是生活，它真实又残忍。

樱井翔踢满了90分钟和5分钟的补时，全场飞奔十一公里，下场的时候甚至是被队友搀扶着下去的，奉献了一个进球和一个助攻。

可是他们2:2和对手踢平，错失了主动晋级的机会，只能努力赢下下一场比赛之后再看对手的胜负情况。愤怒而失望的球迷不愿意离场，空水瓶被砸向了场地，谩骂声在空气当中被交杂在一起。

松本润根本没敢去现场看这场比赛，他在家里看的，2:3的比分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电视的左上角，他却还是无数次的刷着他的SNS不可以相信这个分数。

他不能接受，樱井翔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做了半月板的摘除手术，却要在这里结束他的世界杯征程。

SNS里早就充斥了球迷的各种谩骂，仿佛一夕之间他们追捧的孤勇英雄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阶下囚，不骂他两句都不能证明看了这场比赛。

——果然摘除半月板之后就根本不行了吧。

——摘除半月板的说还说什么要为了国家战斗，这就是你战斗的样子吗樱井翔，快别丢人了这个国家不需要你。

——虽然摘除半月板很凄惨了……可是还是要说为什么不能被对方多进一个球！你可是樱井翔啊！

——我要开始讨厌足球讨厌樱井翔了，无能为力被扶下来的样子真恶心。

——俱乐部那么厉害回了国家队就怂，其实根本不想为国家队而战吧，快滚回你的巴塞罗那喝奶去吧。

………

一字一句都刺激着松本润，最后让他愤怒的把自己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手术之后的第一阶段复健，樱井翔要适应失去半月板的膝盖，练习行走的时候常常会摔跤，额头身上全是汗，却还咬着牙坚持。稍微能走了之后就会每天练习走路，然后慢跑，然后是跑步，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他们都去晨跑夜跑过。在俱乐部踢球他从来都不需要跑到十公里以上，总是轻松和队友踢出配合就好，而在国家队里他的跑动距离甚至到了十一公里，还要被人骂出工不出力。

松本润觉得委屈的要命。

樱井翔是在比赛结束两个小时之后回家的，草野把他送到了停车场就离开了，松本润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樱井翔站在外面，手里拎着出门时候拎的包，低着头不说话。

“翔君……”

然后松本润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樱井翔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不肯放开。感受到这个拥抱的温度之后，松本润抱着樱井翔，紧紧的抱着他，啜泣了起来。

樱井翔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

“因为……因为你都不哭啊，觉得难过觉得不甘心就哭……眼泪会让你舒服一些的……”

“可我哭不出来……”

樱井翔的声音变的更轻起来，抱着松本润的手收的更紧。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第一个念头是找吉田先生帮我做战术复盘……可是吉田先生已经再也不能教训我了。”

“让我抱着你，润，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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