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子木

10

那次约樱井翔去旅行的决定是突然做的，但是目的地却并非随意挑选。

可能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哪个年长些的朋友度蜜月回来给一帮人看照片，照片里夫妇两个人在一片白雪皑皑里手牵手的前行，拍到房间里的时候用的是定点的相机，两个人靠在落地玻璃窗前，抱着抱枕和身后覆盖着白雪的大片森林合影。

他和那个朋友的关系算不上好，但是那副场景却一直让他念念不忘，身后的漫天白雪仿佛隔绝了一切，他都可以设身处地的想到房间里有多安静，两个相爱的人可以尽情的享受属于彼此的时光。而当他喜欢上樱井翔之后，他一直都想和樱井翔一起去一次。就当做普通的旅行就好，不需要把含义告诉他，可是想要和他一起去。

但是终究这不会是两个男性友人一起去旅行的地方，松本润一直没能开这个口，直到两个人的关系不可控制的发展成了炮友。——不管怎么样，这样的话，约他去这里总算不显得那么奇怪了不是吗？

挑选这个时机，松本润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清楚樱井翔跟森川葵之间利益合作大于感情，不然对方也不会跟自己滚上床。所以他故意选择这个时期，就是想赌他和森川葵在樱井翔心里孰轻孰重，况且这个时候是樱井翔最该待在森川家稳定局面的时候，于情于理，都不是适合出游的时候。

可是樱井翔很快就回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收拾行李的时候松本润的心情无比的雀跃，他甚至难得的动用了松本家的人脉搞到了必须提前一个月预约的木屋，让人在他们到达之前在冰箱里准备好了食物。见到樱井翔的时候对方的脸色不是很好，但是心情看起来却还算轻松，雪原的路并不好走，工作人员帮他们拎着行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往木屋走。大概是因为心情雀跃的缘故，松本润走路的步伐都轻快起来，没留神就摔了跤，虽说雪厚不怎么疼，但是这么一摔还是让松本润不高兴地原地踏了两脚雪。

樱井翔就牵了他的手，他们上次牵手，还是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樱井翔带他进酒店。明明漫天的飞雪，樱井翔却是摘了手套牵他的手的，松本润一边慢慢的跟着樱井翔往前走，一边看着自己手上的手套觉得无比碍眼。

半路上偷偷地趁着走过某块有石头的路的时候松开了樱井翔的手，赶紧不动声色的摘掉了手套，再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那天樱井翔格外的温柔。

“怕冷就别学我摘掉手套了，待会儿冻着了.....”

“你不怕我就不怕，瞧不起谁啊。”

樱井翔好心关心他却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怼了，却不像往常那样伶牙俐齿的怼回来让松本润没话说。他被风雪吹得发红的手小心的握住松本润原本戴在手套里温暖的手，然后放进了自己防风衣的口袋里，继续慢慢的带着松本润往前走。

其实哪里有带着有羊毛内衬的手套暖和呢，可是松本润却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成为了整个身体的热源，从樱井翔那里不断的得到温暖。

松本润想，这里果然是个有魔力的地方。

他的好心情在这个远离了东京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越发的舒畅，在樱井翔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厨房里哼着歌的煎好了松饼，本来是打算放巧克力冰淇淋上去的，都打开了冰淇淋的包装却想起樱井翔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自己舀了一勺塞进嘴里之后换了果酱浇上去，又泡了热腾腾的红茶来，两个人一起窝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下雪，有时候风大一些，雪花就打着旋儿的落下来，有时候风停了，雪花就慢慢悠悠的落在树枝儿上。松本润把自己烤好的松饼送进嘴里，却觉得一点都及不上自己心里的甜蜜。

他把脚伸进樱井翔怀里，那家伙也不嫌他讨人烦，反而任由他没事就动两下，靠着靠枕小口小口的吃着松饼。

松本润觉得他们好像回到刚刚熟悉彼此的那个时间，他藏着他喜欢的小心思，偷偷地靠近樱井翔，一点点小小的肢体接触都够他偷笑一阵子。那个时候的心思多单纯呀，他只是想在樱井翔身边多待一会儿，多看看他也好。

他其实丢掉这样单纯的喜欢的心思很久了，不谙世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哪怕只是感受到了一点点喜欢就会去相信这份感情和这个人，就会觉得怎么样去付出都无所谓。可是人总是贪心的，当他拥有了这个人的身体，他就会想去奢望更多，即便感受到了比喜欢更强烈的感情，想要全情投入，理智也会下意识的抵触。

那天早早就睡了，他吵着说冷，樱井翔就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把两床棉被都盖在他身上，亲亲他的额头跟他说晚安。

松本润觉得自己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他抱着樱井翔的腰安心的入睡，他在想过了这阵子，当樱井翔完全的掌握了森川家的财产，是不是就会和森川葵离婚，到那个时候，他就要跟樱井翔说他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了。

反正他只是松本家无足轻重的小少爷，即便他离经叛道的喜欢上一个男人，以其后樱井翔的身家来说，他哥哥巴不得他赶紧从家里滚蛋，这样就彻底的失去对于他的威胁。至于老爷子，估摸着得摁着自己揍，松本润傻乐着想，要是樱井翔也喜欢他的话，挨几顿揍又算得了什么呢。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是被樱井翔不安稳的翻身吵醒的，本来还想吐槽他怎么睡觉这么不安稳，却发现樱井翔额头全是冷汗，人也迷迷糊糊的，不论他怎么叫他的名字，都不肯睁开眼睛。松本润从来没照顾过病人，他只能凭借着记忆里大概的常识，从冰箱里翻了冰块出来，手忙脚乱的用毛巾包了放在樱井翔的额头。又急匆匆的从医药箱里翻出来温度计和退烧糖浆，可是樱井翔紧紧闭着嘴巴喂不进去，他一着急，一贯讨厌吃药的人毫不犹豫的自己喝了一大口，嘴对嘴的喂给了樱井翔。又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照顾他的阿姨都会用毛巾擦掉他身上的汗，于是去浴室里把毛巾沾湿，仔细的擦拭着樱井翔的身体。这么折腾了半天，直到樱井翔看起来终于安静了一些。松本润自己倒是折腾了一身汗，本来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却在刚刚迈出去一步的时候，被床上的人拽住了小手指。

“……润……别走……”

樱井翔在生病，好像是不应该开心的，可是松本润根本忍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他病得昏昏沉沉，可是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需要自己。

松本润坐在床边，覆身去亲吻樱井翔的唇角，这个吻里藏着的全是他平日里无法诉诸于言语的爱意。

“我不走，我陪着你。”

他牵着樱井翔的手，坐在床边陪着他，一直到他安稳的入睡了还舍不得撒手。这一切都美好的像梦境一样，让他不由得祈求上天，让这个梦境不要结束。

可是梦境终究不是现实，而现实的巴掌落下来的又利落又干脆。

松本润靠在飞机上翻了个身，对着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什么的秘书孙桑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干净的云层，露出一个苦笑来。

那条短信，是他自己永远无法跨越过去的一个坎。

他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整个人是慌乱，他甚至有一刻希望这个孩子没办法被医生抢救回来——他唾弃这样想的自己，哪怕只是一刻出现的念头。他紧紧地握着樱井翔的手机，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应该叫醒樱井翔，告诉他森川葵在医院急救，告诉他他需要回去，要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可是松本润抬起的手却又放下了。

翔君病了，他很不舒服，他不适合现在赶路回家。

松本润低下头，下定了决心。

这里不是东京，这一刻的樱井翔是属于松本润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他。

所以他删除了短信。

可是松本润被打断的美梦却就此染上了黑色，他坐在床边，不敢去看樱井翔安静的睡颜，觉得好像这孩子出事都是因为他的缘故。翔君是会期待着这孩子的降生的对不对，他们结婚这些年了，才有了这第一个孩子，翔君一定会很期待的。松本润觉得自己像一个怯懦的盗窃者，要靠从别人那里偷走幸福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

他蜷缩在床角，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着樱井翔当爸爸的样子，在他最初认识樱井翔的那几年，对方是一个极其合格的兄长。会教他很多东西，会带他去见识新鲜事，会在他感觉到厌烦的时候一边替他做了他不想做的事情又一边喋喋不休的教育他，这样温柔的樱井翔，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如果不是自己那个时候任性的说什么我比较信任翔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明明是一份美好的喜欢的心情，却因为自己的贪心，任由它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卑劣的模样。

松本润在那几个小时里大脑乱哄哄的，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比如他想起自己的小侄女松本雅心，小家伙才两岁的年纪，却因为父母都各自并不想顾家而在家里总显得怯生生的，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能让她吓哭。但是自己给她糖果的时候，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就会特别可爱的冲自己笑。松本润想，自己不能让樱井翔成为松本清那样的父亲。

可是只要一想到樱井翔会离开自己这件事情，松本润觉得就像有一股电流把他的思绪击得瘫痪。这就像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般，因为大脑评估认为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甚至连想象都不让他想象。

清晨的时候他打开电视机在看早间新闻，樱井翔醒来的时候电视里正播到森川总助去世的消息，主播的声音听起来毫无高低起伏，倒是另一位评论员提起了樱井翔的名字。

松本润是这个时候做出的决定，他在自己乱哄哄的大脑里终于理出了一条线来——他不要跟樱井翔一刀两断，不管怎么样，只要樱井翔不开口说结束吧，他就当自己是个听不见看不到的傻子。

他听见樱井翔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嘶哑语调却非常温柔。

松本润想，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根本不配。

那个时候说出口的那些话不过都是用来掩盖自己现在的情绪的借口，松本润觉得自己的胸口闷的发疼，在那一刻他特别想抱住樱井翔大哭一场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想跟坦荡的喊他的名字，坦荡的诉说他的喜欢。

可是在他拿着樱井翔的手机摁下删除键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松本润坐在飞机上裹紧了毛毯，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又像是陷入到了当初那一刻时的繁杂。明明那是一次想要拉近两个人关系的旅行，却正是从那一次开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触碰不到樱井翔的内心。

而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用尖锐的刺去防备，他怕樱井翔离开他，又怕樱井翔对他太好，怕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忍不住自己的喜欢的心情，又怕终有一天这种短暂的肉体关系会结束。仿佛轻佻的跟樱井翔说话，放纵的敞开大腿任由他发泄，拒绝他流露出的温柔，才能让松本润感觉到安心。

他是一个没有资格被爱的人，樱井翔对他的温柔体贴都会唤起那天晚上的回忆，他的愧疚折磨着他，此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好在松本润的飞机落地之后，他就没有那么多的余裕再去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了，公司的车已经等在机场，他几乎是刚坐在后座上面就有一厚沓的数据资料递了上来。

“目前的情况是网上有很多针对教育机构非法盈利的证据说辞，不光是我们，基本上和我们体量差不多大的公司都被攻击了。有一家网上的证据甚至带着给客户的合同，目前已经被调查了……”

松本润身体的疲惫被大脑的高度紧张所冲淡了，他仔细听着下属的工作汇报，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目前的情况究竟该先处理什么。他基本上都一直是远程操控这边的情况，还是头一次真的走进属于他的办公大楼里，集团的高层都已经在会议室等待他。

松本润摘了跟自己汇报情况的蓝牙耳机之后，深深的一口气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他跟过去也有了区别，他拥有自己的公司，公司旗下有这么多的员工，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的去处理事情，他有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事发突然当然不可能这么快拿出什么应急对策来，召集了各层的领导干部坐在会议室里也只能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没了的讨论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但也都无法去说服其他人。

松本润听得不耐烦极了，干脆挥挥手把这帮人都赶出了会议室让他们回到工作岗位去，只留下了自己的秘书和去机场接自己的这位杨桑。

他仔细的来回看了他们提交给自己的这些内容，紧紧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工夫，抬起头看向杨桑。

“我看这些证据内容，虽然是一起爆出来却有轻有重，我们倒像是被连带着卷入了其中，如果能及时出手解释止损的话应该可以挽回声誉。”

杨桑点了点头，表情却没有变得多么轻松。

“您说的有道理，但我们一直没有查出究竟消息是从哪里透出来的，也担心是上面故意的试探，没有谁是干干净净的，只怕还有后手，我们提前做了反应反而不利。”

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这边的政策，松本润点了点头继续去查看这些内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隐隐的预感，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冲着他的公司来的。

在等待了一天之后，松本润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让公司出面去及时澄清止损，而很快他的预感就成了真，他们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这一次风波被调查，所有的分校都被要求停课整改，刚好赶到招生旺季这笔损失怕是足够让他们断掉资金链。因而松本润就在这边多停留了一阵，漂亮的利用这次风波增加了自己集团的市场份额。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之前担心的因为政策整改而导致的资金链出问题的情况基本上已经不会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又是出于怎么样的目的，干脆利落的应对了这次危机的松本润在心里感谢这个人的出手，解决了他心头的烦忧。

因为本来跟家里就说他是过来旅游的，松本润除了沟通和这边高层的感情搞搞团建发发奖金，也真的利用时间在这边玩了一圈，拍点照片也买点特产。

但他其实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在拖延他回国的时间而已。

工作的事情一旦告一段落，樱井翔这个人就又重新回到他的脑海当中。

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可他现在想不出任何挽回的办法，松本润甚至开始隐约的有一些预感，这一次他只要回到国内，他和樱井翔之间的关系就真的结束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最终结局。

可惜他终究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在逗留了一个月之后老爷子亲自打了电话来，隔着电话他父亲的声音中气十足，问他旅个游是不是已经不打算回家了，公司也不管了，也不和九条家的小姐联络了，松本润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松本润还真的考虑过不回家这件事情，他在这边的公司运营的很好，他要过来他哥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说不定还能涨点生活费。而且这里地域很大，不会像在东京那样，跟谁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但可惜老爷子只要活着一天，就算是演戏他们也得把兄谨弟恭的感情维系着，松本润敢多逗留一天，他家老爷子的贴身秘书公开就会立刻奉旨来带他回家。

自己乖乖回了家之后先去老爷子那报到了一趟，准备了上好的陶瓷制品和茶叶，当然松本清也有一份，松本润甚至没忘了给他的小侄女买一身可爱的唐装。

他没勇气去找樱井翔解释，心底暗暗的期望着对方把他当时说的话只当作是一句玩笑，过了这段日子，他还能嬉皮笑脸的去联系他。

但是樱井翔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松本润自从从家里面搬出来之后一直住在这个高层公寓里，地段好私密性极强，地方是樱井翔帮他挑的，连装修公司都是樱井翔帮他找的。因为樱井翔时不时会来家里，松本润很少邀请他的朋友到他的住处来。因而当此刻门铃响起的时候，松本润就知道，他这段时间在逃避着的审判来临了。

即便在这种时候，他还能先笑眯眯的说，樱井翔有钥匙不用，总喜欢按门铃是个什么爱好。

但是樱井翔却微笑着，从善如流的接了话。

“反正钥匙要还给你了，用不用也没关系。”

松本润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樱井翔身后拎了一个很大的旅行箱，他挑了挑眉没有搞明白对方到底想做什么，直到樱井翔在客厅里打开了这个旅行箱——里面空无一物。

“我想你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如我自己把放在你这儿的东西打包带走。”

松本润的大脑一片空白，对眼前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只是蜷缩着坐在沙发上，淡漠着看着樱井翔把家里属于他的东西一点一点收起来。樱井翔平日里不爱收拾东西，此刻整理他的东西的动作却看起来还算利落。整整三年间，一点一点堆积在松本润家里的属于樱井翔的东西，收拾起来其实不过几个小时。

松本润定定的看着樱井翔慢慢的拉住了旅行箱的拉链。

他不知道樱井翔为什么一定想要这样做，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丢在这里也完全无所谓。可是对方却小心翼翼的全部收起来，甚至包括浴室里的牙刷，就好像想要抹除他曾经在这个公寓里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松本润沉着一张脸，始终不说话。

直到樱井翔把金属的钥匙放在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他抬起头去看樱井翔，对方脸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淡定。

“闹钟我也带走了，反正你不喜欢……”

“还给我。”

松本润觉得自己此刻的表现像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可是他面对这样的场景根本无从发泄，樱井翔的这句话像是给了他一个发泄口一样。那个闹钟是樱井翔买给他的，松本润有起床气，就是横竖看闹钟不顺眼，偏偏闹钟质量又好摔了好几次都没坏，也只有樱井翔在这里留宿的时候这个闹钟才能派上用场。

他觉得委屈的要命，你要走，连一个破闹钟都不肯给我留下。

可是樱井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蹲下身，把刚刚合上的拉链打开，然后把闹钟拿出来摆在了茶几上。

语气里甚至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那你别把它摔坏了。”

“那是我的东西，我想摔就摔。”

“……还有，九条家的小姐是个好姑娘，等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通知你来干嘛？告诉新娘你曾经和新郎有一腿吗？”

樱井翔就又不搭话了，房间里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钟，樱井翔抬起了他的旅行箱，把拉杆拉在手里。

“那……我就走了，你刚回国没多久，好好休息。”

松本润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来，挡在樱井翔面前，稍微的抬起手臂勾住了樱井翔的皮带。

“既然你要这么有仪式感的带走旧物，不如再来个分手炮纪念一下？”

“润……”樱井翔冲他笑着摇了摇头，温柔的把他的手从自己的皮带上拿开又松开。“我们没有交往过，哪里来的分手。”

“好了，我晚上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松本润毫无反应的站在原地，直到樱井翔拉着他的拉杆箱走出房间关了房门很久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樱井翔要从他的生活之中消失了。

松本润跌跌撞撞的从客厅里往外跑，膝盖磕在了茶几上也不在乎，他打开自己的公寓门去摁电梯，但是电梯上显示的红色数字已经到了负一层，松本润发了疯一样的去砸电梯的门，手指敲击在铁板上发出有些凄凉的响声。

然后他跌坐在电梯跟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怎么能这么干脆利落的丢下我？

他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只能靠把自己完全的蜷缩起来才不觉得那么冷。

拜托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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