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子木

▲ABO设定，注意避雷。

04

堂本光一的侦探事务所位于都内某条商店街的二楼，从外面看起来非常的不起眼，甚至除了门口的堂本侦探事务所的标牌以外，其他摆设都破败不堪了。但是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堂本光一把自己的事务所内部装修的非常舒适，全部铺着实木地板，而自己的办公区域内地上甚至全部铺上了高级的羊毛地毯。

Rika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事务所的另一位员工，村田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费劲的一点点用抹布擦拭着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灰尘的木地板。

“哟，今儿怎么这么勤快，事儿搞砸了？”

踩着高跟鞋的Rika完全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坐在沙发上之后把手里的资料丢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笑盈盈的问。

“屁，我是那样的人嘛，石田小姐的离婚办下来了？”

“我可跟你不一样，我想做的事情哪次有不成的？家暴的男人通常都是外厉内荏，不过找人恐吓了他就立刻怂了，没挑战性。”Rika染着醒目的酒红色甲油的纤细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档案袋，表示基本上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我说老板最近怎么了？我不过就是因为有客人打电话来叫醒了正在睡觉的他，居然被发配来擦地了。”

“老板有起床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奇怪？”

Rika对于村田这种装神弄鬼的夸张说法很是不屑，他们跟堂本光一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互相之间也都很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本来早上叫醒堂本光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在事务所留宿就意味着堂本光一昨晚又是忙到很晚才睡的。

“不是，你看那张脸，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吗？”

堂本光一的办公区域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有一面是玻璃墙，Rika依言看过去，自己家平时基本上都是板着一张脸的老板现在正撑着下巴看手机，时不时的打几个字，的确眉眼比平时柔和很多，眉梢都透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嘟囔着我叫醒他的不是时候，哪怕晚一会儿也行啊。自从上次牵扯进爆炸案，我觉得老板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奇怪，你看居然还买了迷迭香味道的香薰放在自己办公桌上。你有点头绪没有？”

村田这么一说，Rika就想起在自己接手石田小姐的案子的时候，老板是在一家非常时尚的咖啡厅的，以自己对于堂本光一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自己去那样的店的，更何况日程表里一位比较重要的客户也被推后了两天。

这么想着，Rika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去那家咖啡厅转转的。

而坐在办公室里的堂本光一一边给刚发着短信一边心里还是非常的怨念，在被村田叫醒之前，他又做了关于刚的梦。上次带刚来他的事务所熟悉环境的时候，Rika和村田都在忙别的事情，当时说好过几天再把刚介绍给他们认识，然后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见过面。

因而即便是在梦里梦到刚，堂本光一也觉得很开心——尤其是这个梦的内容。显然梦境的时间线是毫无规律的，这次的梦境中两个人是在医院里，但并不是谁生病了，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产科。堂本光一小心的护着堂本刚的后腰，正准备向诊察室走过去，非常帅气的产科医生站在诊察室门口向两个人摆手，问他们想不想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

想，非常想，虽然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没关系，但是想！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村田从梦境中叫醒了。大清早的被人打搅了真正意义上的美梦，换成谁也不可能高兴。

这样想着，堂本光一再次看向了正老实趴在地上擦地板的村田，决定这一段时间都要给自己这位部下穿小鞋来报复对方打扰了他知晓自己未来孩子到底是女儿还是儿子。

下巴从左手换到右手，堂本光一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这实在是个非常奇妙的感受，明明在现实当中他和堂本刚只不过见过几面，又即将成为一起共事的人，但实在谈不上熟悉。可是在梦境的未来里，两个人已经有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并且将会共同养育一个孩子。

他和刚的孩子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的可爱。

“Rika，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让老板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emmmm，我觉得我还是出去谈客户比较好，你走吗？”

“走走走，带上我一起。”

“村田你的地板擦干净了吗？还有把办公室里收拾好之后去给我把外面也搞干净。”

村田都还没来得及把抹布放到一边卸下自己的手套，刚站起身来准备跟Rika一起出门，就听见堂本光一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和他刚刚看到的笑容真是完全两个极端。

“老板……我有客户。”

“推了。”

“我现在就去收拾。”

从Rika那里接收到了一个表面上是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眼神，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老板的村田只得任劳任怨的去处理办公室里的卫生。

合上了手机的堂本光一打算去见一见堂本刚。

其实普通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见一面或者吃个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但是因为堂本光一自己心虚，总觉得，他觉得约刚的话会显得他别有用心。

坐在座位上左思右想之后，才决定用自己最新得到的爆炸案的发展进展来作为和堂本刚见面的借口。

地点依旧约在堂本刚打工的咖啡厅。

这一次堂本刚把他及肩的半长发在耳朵后面扎了两个小揪，脸上带着圆圆的眼镜，坐在阳光下的样子简直像是玩偶娃娃一样了。

堂本光一都能听见他们座位附近的女子高中生在小声的窃窃私语喊着好可爱。

于是心里乐滋滋的想，看吧，看吧，反正也是我的。

“光一君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我们坐下还没几分钟我都觉得你笑好几次了。”

“大概是最近工作上的事情都进展的比较顺利吧。”又不能说实话，堂本光一只好看起来非常真诚实际上随口胡诌着理由，然后目光落到了堂本刚挽起袖子之后露出的纤细的手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堂本刚穿着一身看不清身形的宽大运动装，那个时候光一还把他误认成胖子过。但现在看起来堂本刚真的非常的消瘦，身形看起来都更偏向于一个女孩子，对比有常年健身习惯一身肌肉的堂本光一，简直像是单手就能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这样想起来，梦境里他好像一直小心的护着堂本刚，而对方的脸色说不上很健康。

这下堂本光一立刻紧张起来，虽然看梦里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深冬的事情，但强身健体这种事情是日积月累的不可能临时抱佛脚，他觉得他十分有必要为了刚的身体健康和他们未来孩子的身体健康，督促堂本刚健身。

可这又不可能实话实说，总不能让他跟这才见过第四面的堂本刚说因为我们未来会有孩子你会怀孕，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强身健体。

大概会被堂本刚从这家咖啡厅里踹出去吧。

在堂本光一的思维发散出去之前，堂本刚的提问有效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关于爆炸案的事情，光一君现在有知道什么事情吗？”

“好像是第一批的调查没有调查出什么成果，但是民众的舆论一直比较激烈，所以现在成立了新的特别调查组，刚君应该有接到电话，说要你再去警局一趟吧？”

“嗯，警方听起来也挺焦头烂额的，毕竟过去了两个星期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又被民众和媒体逼得够呛。”

这件爆炸案眼看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星期，可是媒体却还是每天都在进行跟进报道，做出各种天花乱坠的猜测，甚至借此来质疑警方的办事效率。而民意也就随着这一波波的报道开始逐渐从谴责还不知道是谁的犯罪分子到现在舆论一致谴责拿不出任何调查结果的警员。

每每看到网上那些可怕的言辞，堂本光一就庆幸自己当年没有选择警察这条路，而是根据自己的爱好来成立了这家侦探事务所，这样他既可以从事他喜欢的推理工作，又可以不被外界去束缚。

“这次即将负责案件的警察是我的大学同学，因为刚好我是目击证人，所以他这几天就跟我聊了聊。目前的话，警方那边还是定性为个人行为，但是民意不是一直认为是恐/怖/袭/击嘛，他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具体的案宗和目击人名单还没给到他，他上司的意思是让他推掉这种棘手的事情。”

“光一君以前是念警校的？”

“嗯，不过觉得自己不适合进警局，就自己开事务所了。”

以前念警校这件事情，堂本光一很少会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连现在一起共事的Rika和村田也并不知道，但是在堂本刚面前他就很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分享给对方。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有时候真的是简单的不得了。

“不如我叫他过来吧，警局离这里并不远，过来聊聊也好让他做决定。”

想要更多的了解他，想要他更多地了解自己，想要更多地进入他的生活，想要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就是希望彼此的联系越来越多，越来越紧密。

堂本光一在心里盘算着，堂本刚比他年长，看起来又似乎藏着许多的心事。但你要真的露出探究的意思，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又会被他微笑着不咸不淡的挡回来，这就让他想不断的去试探到底不能触碰的底线在哪里，到底对方能让自己接近到什么程度。

警局距离这里的确不太远，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堂本光一的朋友就赶到了这里，两个人坐的比较靠外，隔着落地窗堂本光一就开始冲自己的朋友招手。

“你还挺快的嘛，看来警局不是很忙啊。”然后拍着自己朋友的肩膀跟堂本刚介绍，“这是冈田准一，冈田，这是堂本刚，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另外一位目击者。”

冈田准一最近实际上是挺忙的，但是这件案子他非常的上心，即使领导再三劝他不要接手，他还是很想加入特别调查组。所以接到堂本光一的电话之后，虽然有点奇怪对方会跟另一位目击者在一起，但已经下定决心要接手这个案子的冈田，打算在自己还没有见到卷宗之前这两个人聊一聊，也许不顺着之前负责的警察的思路走会得到不一样的讯息。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见到的人会是堂本刚。

之所以对于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警校的考试结束进入搜查一课开始正式的警察生涯作为新人跟着当时带他的老人搭档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和这个人有关。

当然堂本刚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犯罪者，他是那场暴力犯罪死者的亲友，据他们当时调查死者关系的时候看到的，两个人是从孤儿院的时候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大学毕业之后也一直在一起生活。堂本刚是电视台的脚本家，而他的亲友新野则是导演，两个人合作制作着当时收视率非常高的一档节目。

那其实是一个处理起来没有什么波折的案子，新野导演在从电视台开车回自己住处的时候，遇到某个街角发生了暴力事件，在下车制止的时候被无辜捅伤，因为送医不及时而造成失血过多死亡。他们很快就确定了犯罪分子，街角也有录像，犯罪分子本人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于是很快就完成了一整套的流程把犯罪分子送进了监狱。

唯一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堂本刚一直念叨着是自己害死了新野。

但是回顾整个案情，除了新野之所以会出现在那条路上，是因为去电视台帮堂本刚送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但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即便真的自责自己要他帮忙送东西，也不会表现的如此过激。冈田准一那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经验的小警察，除了干巴巴的安慰的话，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只是当时葬礼的时候，堂本刚那种悲伤甚至绝望的表情至今还留在他的心底。

而自此之后，那档高收视综艺节目不仅换了新的导演，也换了新的脚本家，最终因为收视率节节降低被叫停，他也再没有在电视上看到堂本刚制作的节目。

而时至今日再看到堂本刚，对方表情淡淡的，坐在阳光里甚至你觉得他下一秒消失都不奇怪。

但是在冈田准一犹犹豫豫的要不要开口寒暄的时候，堂本刚先跟他打了招呼。

“冈田君，没想到还会有机会再见面。”

“嗯，好久不见了刚君。”

那段记忆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算什么美好的记忆，因而打招呼的时候语气都有些低沉。

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对话，在堂本光一听起来就有点奇怪了，简直像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之后堂本光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神情，实在不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所谓的以前经手某个案子的时候做过调查这样简单。

有点赌气的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咕咚一声吞下去。

堂本刚的脾气他不熟悉，冈田准一的脾气他还不熟悉吗？回头总有办法让他说出口。

“光一跟我说你当时也在场，刚君，你能告诉我你当时到哪里去是做什么吗？”

开始进入正题之后冈田就立刻进入了警察问话模式，堂本光一一听到这话立刻抬起手臂戳了戳冈田，但是后者对此毫无反应。

“那是个非常偏僻的已经几乎废弃的商店街，光一过去是因为接到了客户的电话约在那里，但刚君并没有出现在那里的理由不是吗？”

“刚君，那个......”

堂本光一原本是想打断冈田的问话的，他不能跟冈田说堂本刚过去是为了救他，但是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冈田像是在问询一样问堂本刚问题。但是堂本刚看起来对这种疑问的语气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眼神停留在看向窗外一对打闹着走过去的小男孩。

“我们以前常去那里。”

堂本光一立刻察觉到冈田的神色变了，原本是一副甚至有点攻击性的问话的状态，顷刻间就变成了有些弱势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神情的样子，低声的说了句抱歉。

这种像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无言的默契，而自己完全无法插入其中。这让堂本光一难得的感觉到束手无措，认识这些天来，感觉他的每一次有意i接近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空拳，多用力都是被轻柔的化解。对方不抗拒自己的接触，这本来让他对于未来非常的乐观，甚至觉得梦境里那些事情会比他梦到的更早的发生。可是现在看着堂本刚和冈田准一互动，才让他察觉到他真的是任重道远。

因而后面冈田准一个和堂本刚针对案情聊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倒是喝了好几杯的咖啡，直到冈田准一因为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先行离开。

两个人也没有继续在咖啡厅里坐着，正值春末，外面的天气阳光灿烂，微微的风吹着惬意的不得了，于是刚提议两个人去公园里走走。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堂本光一走在堂本刚的身侧插着口袋，看着对方扎着的小揪随着步伐轻轻的晃动着。

“刚君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公园里散步？”

堂本刚就停下脚步来，转过身看向堂本光一。他比光一矮一些，再加上表现自己心切的光一的鞋底的高度，现在堂本刚看向堂本光一需要抬着头，圆圆的镜片下面那双眼睛倒映着堂本光一的脸，像是撒娇一样稍微的撅起嘴来，形状就像是远处的富士山一样，看起来就很柔软。

“因为光一君刚刚都一直不说话啊，明明是光一君叫了自己的朋友过来却一直闷头喝咖啡都不讲话，我就只能一直讲一直讲啊。”

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抱怨，却奇迹般的抚平了堂本光一心里的沮丧。

“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就看到堂本刚笑起来，稍微踮起脚拍了拍堂本光一的脑袋，这是个非常亲昵的动作，但是他现在这样做起来却显得非常的自然。

“光一君真的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呢，真好懂。”

要换别的人来摸堂本光一的脑袋，可能会被他甩眼刀——用可能是因为在他成年之后还没有人敢这么干过，但是现在堂本刚的这个动作，要是有其他人在旁边的话，大概会觉得是在抚摸炸毛的猫咪。

总之这只猫乖乖的顺毛了。

“喝那么多咖啡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知道。”

两个人接着并肩向前走着，虽然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像是饭后散步一样的慢悠悠的先前走。堂本光一抄着口袋，小心的把自己的步伐调整的和堂本刚一致，抿唇露出了笑意。

“早晨也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梦到的呀，因为我一直只会梦到别人受伤死亡之类的事情，所以又梦到光一君还吓了一跳，现在想想肚子痛大概是因为你没在好好吃饭还喝了咖啡吧。”堂本刚这么说这，从口袋里掏出胃药来放进堂本光一手里，“觉得有点痛的话就吃一粒，不要熬到进医院。”

前几天就梦到光一起床之后就直接去工作，堂本刚还很担心来着，但是梦里又实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他也不好直接跟光一说你要小心，怕这样光一大概也会觉得莫名奇妙。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连做咖啡的时候都差点烫到自己。昨晚梦到堂本光一在办公室的地毯上半跪着皱着眉头非常难受的样子，刚本来是想打给他跟他说一下的，没想到堂本光一的电话先打进来了。

“所以准备了胃药？”

“不舒服的时候要记得吃噢。”

“嗯！”

总算放心下来的堂本刚感觉脚步都轻松了许多。堂本光一是他无数次尝试拯救自己梦里遇到的人里，第一个救下来的，他就很怕对方再遭遇到什么意外，没有什么事情就最好了。

“不过啊，光一君早晨醒来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呢。”

堂本刚的语气轻快起来，尾音还调皮的上翘着，堂本光一听得有点愣神，慢了一步之后才反应过来。如果对方有梦到他起床的样子，不就是看到了他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有可能还没穿衣服的样子吗？？？？

亏得他每次来见刚都穿得特别好看发型都整理了好多遍，形象完全没有了！

看着堂本光一的脸色变了又变，堂本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逗你玩儿的，我看到的是你在事务所凑活睡觉的样子，不要多想啦。”

看着年下自己十岁的人露出有点委屈的神色来，刚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再次插着口袋向前走起来。

其实，头发软软的垂下来还有几根不听话的翘起来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而且，那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看得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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